举言谓阿妹,作计何不量。”
“府吏得闻之,堂上启阿母。”
在同一时期,曹操小名阿瞒、刘禅小名阿斗,吕蒙直接人称吴下阿蒙,这几个例子充分说明阿字早已突破谁的限制,成为亲属称谓的万能搭配。
至于这一段阿字兴盛的原因,有人分析认为,阿字发音简单且带有婴幼儿牙牙学语的感觉,是家庭中比较常见的发音。再加上中国古代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是单音节词,用在书面尚可,但用在口语中不够顺畅,用个最常见的元音当前缀不算意外。
等历史推进到魏晋南北朝,中国北方被鲜卑人统治近三个世纪,期间汉语与鲜卑语相互影响、大量混杂。
有研究人士考察了古鲜卑语,发现阿字在其亲属称谓中实属常见:母亲叫摩敦、阿摩敦(amatun),哥哥叫阿布干、阿干(agin),伯父则叫莫贺、阿莫贺(ambaha),并猜测两种语言混用进一步增加了阿字前缀的使用频率。
“阿爷无大儿,木兰无长兄。”花木兰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一时期,而木兰就被很多人认为是鲜卑族。
▲《木兰辞》(局部)。作者:(北宋)米芾
到了宋朝,阿字用作亲属称谓在北方日渐稀少,取而代之的是叠字称谓。
南宋倪思的《经鉏堂杂志》中,曾记载过这么一段:
慈福庆寿
寿皇新作一袍,刺绣甚华
慈福见之云:
“哥哥寻常不曾着此衣服
今何故如此?”
寿皇对云:
“政为妈妈万寿献杯之故”
慈福云:
“哥哥可谓孝顺”
这里的哥哥是对男子的代称,并不是亲哥哥。
在南方,阿字作为亲属的前缀还是得到了传承,随着南方方言一直沿用下来。
02
“阿”字前缀的现代流变
清末民初,以阿字称人在南方已经很普遍,且早已超出了阿舅、阿叔的限制,跟名字连起来,成了今天我们熟悉的“阿邦阿飞”。
随着西学东渐,甚至连洋文都能跟阿字连起来。香港的警察阿Sir,是在这一时期流行起来的。用英语里经常称呼警察的Sir,配上中国特有的阿,也算是这一时期香港特有的中西文化交流的产物。
▲梁朝伟和刘德华饰演的真假阿Sir。电影《无间道》截图
南北方在阿字上的分化,在早期的文学著作中已现端倪。
翻翻老舍描写抗战时期北平的《四世同堂》,七十多万字里描写了四五十个人物,却只有一个称呼里带阿的,还是从报纸上看来的上海司机胡阿毛。
▲爱国司机胡阿毛绘本
与粤语区不同,胡阿毛是大名而非昵称。以阿字入正式名称,是江浙沪的习惯,后来抗美援朝的志愿军中也有一位叫胡阿毛的烈士就是浙江人。有研究者考证过,这是吴语文化中起名的常见习惯。
喜欢从名字里抽个字冠以阿字称呼的,还是广东、香港根深蒂固的习惯。粤语区如此,受其影响的港片也就都带上了“阿”字。
《阿甘正传》男主角明明叫Forrest Gump,香港引进时却一锤定音成“阿甘”,这个好读又好记的名字才开始风靡华语圈。
今天,阿字在新生儿姓名中不再占据主流,但在广东和香港,以阿字称呼别人依然是个根深蒂固的习惯。
03
小张小王,都在大厂
阿字在南方保持兴盛之时,北方悄然流行另外一种叫法:小张。
小张小王的叫法起源于何时,已经不太好考证,但可以确定的是,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已经通行于北方。
民国时期的主流社会里,小字一般冠给地位不高的人。同样在老舍的《四世同堂》里, 有位姓文的前清贵族,正经的天潢贵胄,在民国却家道中落,不得不以唱戏为业,家里甚至一度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。这位文姓贵族就“具有小爷二象性”,谈钱时他是小文,谈出身时他是文爷、文爵爷。
但今天流行的小张小王,却并非直接承自于民国,而是与红军的称呼有一定关系。
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,蓬勃发展的红军也要解决称呼问题。革命队伍讲究平等,非必要不称呼职务,大家都叫同志,但这个同志前边总得加点什么好知道指的是谁。
革命队伍中大量青少年追随,对这些人的称呼也犯了难。红军主要兴盛于南方,用湖南江西那块的方言,对十几岁的可以叫小鬼或者细伢子,突出一个亲昵;但对二十多的就不好这么叫了,已经不是伢子了。
于是从北方传来的称呼“小张”正好合用,非正式场合叫小张,正式场合加个同志,既突出人人平等,又带点亲昵,还有对年轻人的期许,这个叫法简直一举三得。
至少从延安时期开始,这种小加姓氏的叫法就流行起来。
1936年,年仅24岁的周怀求怀着求知的心到延安工作,被挑中作了毛泽东的秘书,他就一直被称作“小周”。到后来因为小周叫得很顺,干脆让他改名周小舟。
▲周怀求(左)陪同毛泽东回故乡韶山
随着新中国成立,这种对年轻人的小字称呼成为一种标准叫法。
北方的大国企多一些,而且一个工厂往往是一个小社会,于是这种称呼很快就风靡起来。不过这种叫法也是在国营单位等场合更多些。
当然,无论是小张小王还是阿珍阿强,这些称谓早已突破地域壁垒,也没什么引申的社会含义,脱口而出的都是情谊与熟悉。
End
编辑: 刘佐琪
校对:陶 铮
审校:刘 昊
来源: 国家人文历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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